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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難受。

“外公,小鮮要走了。”小鮮走上前去,這兩年她長高了後,已經很難像六歲時那樣,由外公抱著了。四年前,她到這個世界時,她的外公是第一個張開手臂,將她抱起來的人。小鮮攤開了手,壓低了脖頸,在了諸時軍的懷裏低聲說著,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情不自禁地熱了起來。

蓮嫂那幫婦人都用衣袖抹著眼角,男人們則是低頭抽著煙,老爺子這會兒的心態就跟嫁女兒時,差不多吧。

爺孫倆依依話別之後,卓楓把她的行李塞在了車後座上。老爺子拿出了條折疊的很是整齊的手帕,“小鮮,這裏面的東西等你到了北京後,再給你姑他們。用得上的,你們就用。”小鮮點了點頭,三狗子已經發動了車,卓楓坐上了車。

“等等,”冶子扒開了人群,心裏暗自慶幸,差一些就要趕不及了。

“就差你了,我還說善因師父他們住得遠,來不了。怎麽整天跟只山猴子似的冶子也不見了,”蓮嫂逗著趣,山裏的人質樸,哪家的男娃女娃關系好也不會胡亂嘲諷。

冶子急巴巴地從手裏拿出了一個紅錦緞封裝起來的長方形盒子,遞到了小鮮的手裏,“你帶著去北京,可千萬別丟了。”

小鮮掂了掂,臨著走了,咋誰都要塞給她東西。她捉摸不出裏面是啥,想著盒子小,胡亂塞了丟了反倒麻煩了,就順手打開了。

盒子才剛一打開,裏面是一頭白花花的蠶狀的玉蟲,看著樣子,怕還是活的。小鮮可不喜歡蟲啊蛇的,就要塞還給冶子。

“不成,你一定得帶著,”冶子推脫著。一個毛茸茸的紅球從他的懷裏探了出來,不是“小豬”又是哪個?它鳥脖兒一長,脖頸上的毛松了松,“倏”地將那條大肥蟲銜在了嘴裏,仰仰脖子,蟲兒還來不及扭幾下身子,就被吞掉了。

“小豬,吐出來,”冶子驚呼出聲,這只只吃不長個的笨“火雞”,那可是他求紅槐婆婆千辛萬苦培育出來的蠱蟲,有名“情蠱”。施了情蠱的玉蟲有兩條,一條還在他懷裏揣著呢,說是兩人無論分隔多遠,都能保證對方不變心。

“你就甭為難它了,我走了。冶子你可要加把勁,我去了北京也讀初中,你可不要輸給我哦,”小鮮臨走還不忘刺激下冶子,兩眼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兒形,跳上了面包車。這小子人很聰明,就是性子野了點,要是磨練磨練,以後絕對是東南苗寨的一號能人,不會比他阿爸遜色。

車喇叭按響了,“大家,再見了。”搭載著小鮮的車開了出去,冶子心裏空落落的,傻傻地看著那個空了的錦盒,情蠱沒了,他為啥有種小鮮也沒了的感覺。

“都怨你,”冶子倒拎住“小豬”的翅膀,由著它撲騰著翅膀,“啾啾”地叫了個沒停。

坐在了車上的卓楓剛也聽到了小鮮的話,“小鮮,你剛和苗家的那孩子說你要讀初中?可你才十歲呀,北京是八歲讀小學,算起來,你今年該上三年級才對。”

小鮮就把善因師父給她做的測試,還有諸時軍這幾年的教學模式大概地說了一遍。卓楓聽後想著,讀初中是參加小升初考試的。現在早就過了考試的時間。不過老公豐興有個同學在北京教育局工作,到時候看看。沒準還真能把小鮮安排進一所好點的初中。

三狗子支書的新車坐著舒服,在馬路上拋棄愛也是很賣力,只用了九十多分鐘就把人送到了火車站。這幾年綠皮火車逐漸被淘汰,小鮮這一次出行,可比第一次去貴陽舒服多了。

到了貴陽機場,已經鄰近下午六點了,卓楓這才想起來,小鮮還沒有身份證,必須用戶口冊登機。就慌忙翻出了諸時軍給的戶口冊。諸時軍人是下放了,戶口倒還是北京的。小鮮的戶口也登在了他的名下。這樣的安排倒還省事,省了遷戶口作證明集資費一系列的問題。

機場可比火車站寬敞整潔多了,那時候能坐上趟飛機,別說是葛村的娃,就是城裏的孩子,也少有那樣的機會。

姑侄倆拖著兩棵樹苗,身後還各自扛著個包,在機場裏小步跑著。看著還真有幾分滑稽。

“小鮮。把包看緊了,”卓楓扛著的登山包裏,硬是被蓮嫂塞了些曬幹的筍幹。山鮮,沈得很。她叮囑著小鮮,就往機場開證明的咨詢臺走去。

咨詢臺前沒幾個人,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卓楓舒了口氣,等待辦證明的人並不多,她前頭還有兩個人。

小鮮看著包,張望著機場四周的環境,再回頭時,發現卓楓的身後站著個人。一個男青年,看著還有幾分眼熟。

“怎麽這麽慢,”卓楓不滿地瞪了排在她前頭的那個男人,都問了七八分鐘了,可別耽擱了她們上飛機。她等著心急,也就沒留意身後兩人的詭異的動作。

一根細長的鑷子悄悄地探向了卓楓的背包,包已經被拉開額一道口子了。

站在前頭的卓楓還沒有反應,不一會兒,卓楓前頭的男人辦好了證,輪到了卓楓了。她身後的男人和前頭的男人碰到了一起,“得手了”,兩人往機場外走去。

走到了機場的廁所旁,見四下無人,犯了案出獄還沒多久的瘦猴和他的同夥拿出了從卓楓背包裏偷來的紅包,那可都是村民包給小鮮的錢。

“不錯呀,不下好幾千吧?”瘦猴沾了沾口水,熟了起來。

“你好,這裏沒人吧?”聽著忽然鉆進了耳朵裏的那句脆生生的問話,瘦猴心想,咋那麽耳熟呀,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的同夥不耐煩地說著:“沒人,我說,這是男廁,你一女孩子跑進來做啥?”

“進來抓賊呀,”小鮮掄起了沈甸甸的登山包,一個掄錘似的砸在了瘦猴的臉上,他的臉立刻紅成了猴屁股樣。當年害了諸時軍病發,自己險些喪命的仇哪能不報。

“哎,臭女人,看我不廢了你,”瘦猴的同伴翻出了把匕首。忽地一個人影就跑到了他的身前,擡起腳來,勾了他一個踉蹌。

同夥就要動手,哪知身前的少女就跟腳底抹了油般,剛還在前頭,再一會已經到了他的身後,長腿倒鉤,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掃堂腿。廁所的地面可滑溜了,這一次,同夥摔了個狗吃屎。

瘦猴和同夥再爬起來,準備圍攻時,一道白光過後,“啊,那是什麽鬼玩意,”兩陣慘叫聲過後,男廁恢覆了安靜。

一個內急的男乘客急匆匆地走進了門來,見了笑盈盈的小鮮忙嘴上說著“不好意思”,頭也不擡轉身進了女廁。

女廁那邊又是一陣叫罵,男乘客跑出女廁後,再往男廁看看,剛才的那名少女已經不見了,廁所裏空蕩蕩的。

“同志,你的證明辦好了,”辦證臺前的地勤將小鮮的登記證明開好了,交還給了卓楓。

“謝謝,”卓楓回過頭來,看了一圈,沒找到小鮮。第一次坐飛機,一定是好奇地四處晃蕩去了。

“姑,我在這裏,背包的拉鏈沒拉好”小鮮拿著行李,從另一頭走了過來,將背包的拉鏈拉上的同時,把紅包塞了回去。

空間裏的小白蛟愜意地打了個飽嗝:“真是倆沒見識的,連蛟都不認識。”

登記證明辦好後,小鮮就順利地登機了。

伴隨著飛機的馬達轟鳴,小鮮的四年西南山區的生活,正式告了一個段落。

8 愛的碰撞

該有人還記得那個老實人豐興嗎?

沒錯就是卓楓在尋找小鮮的過程中認識的北京社保的那個不抽煙,偶爾喝點小酒的大好青年豐興。

在社保兢兢業業工作了四年後,豐興還是一個科員。不過這四年裏,他的生活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都趕得上北京的城區建設了。其中最主要的一個變化,就是他由單身變成了有家室的人。他的工資卡也從自個兒的口袋跳到了他家那口子的錢包裏。

他的那幾個朋友都說,豐興啥都好,就是太怕老婆,就像今天是周末,本來幾個朋友約好了晚上找個地喝幾杯,豐興下班前還答應的好好的,可他老婆的接機電話一來,他就把嚷著兄弟如鞋子,老婆也是鞋子,只不過兄弟是運動鞋,一周鍛煉穿個一兩次就夠了。老婆是拖鞋,下班回家還是得換拖鞋比較對頭。

都說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豐興每每喝多了幾杯,就會搭著他最好的朋友大亮的肩膀,“我家那口子,脾氣是不好,可是心腸好,我就喜歡她心腸好。”你說要是心腸不好,會花了四年時間,找一個不怎麽親近的小侄女?

“說是九點半到,怎麽還不見人。”豐興接到老婆的突擊電話時,聽著她的聲音,就知道老婆很高興。豐興對於卓楓的侄女過來的事,一直是讚同的,可臨到人要下飛機,住到了他們家了。他又有幾分怯場了。

豐興的想法,要是讓卓楓知道了。止不住今晚又要罰他去跪搓衣板了。十歲大的孩子,不知脾氣怎麽樣,要是再來一個“卓楓型,‘可就麻煩了。豐興頭疼的還有另外一件事,他和卓楓畢業都沒多久。他是外地人,畢業後考入了社保局,單身的時候一直住著局裏安排的單身公寓。要結婚了,就急忙忙買了一套房子。

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能有多少積蓄,豐興又有點大男人主義。死也不肯拿卓楓的爸媽的錢,東湊西湊加上貸款。用六十萬買了朝陽區的一套兩室一廳的老公寓。當時的主意是,夫妻倆住一間,等將來有小孩了再占一間,湊湊合合也夠用了。

可現在來了小鮮,房子占了一間,那將來他倆有了孩子又咋辦呢。豐興犯著愁,心裏埋怨著他自個人不夠有本事,換成了他的另外幾個朋友。現在都已經住上了小別墅開上了奔馳車了。

“算了。到哪是哪,反正有我豐興的一碗飯,就絕不能餓了卓楓和她侄女的。大不了把酒給戒了,”豐興想開了,就眼巴巴地盯著機場不停跳動地飛機著陸指示牌。

一條醒目的標著貴陽至北京的電著陸信息跳了出來,豐興摸了摸手裏兩個牛肉漢堡和奶昔,想著老婆一見著他一定會嚷著餓了,就是不知道小侄女是不是也愛吃漢堡,

機閘一打開,下了飛機的乘客就如流水一般湧了出來,九點多的機場,熱鬧嘈雜。

“豐興,我在這呢,快點過來,累死我了,”卓楓的肩膀都被勒出了兩條紅痕,她脾氣倔,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小鮮幫她拎。

豐興大步上前,接過了那個行李包,心想咋帶過去那麽沈,回來還那麽沈,再看看四周,也沒看到十歲大的女孩,他還真懷疑卓楓把她家的侄女塞進了包帶了回來。

“看哪裏呢,我侄女以後也就是你侄女,小鮮。”卓楓留意到手裏拿著漢堡和奶昔,知道她家男人疼他,心裏一陣自豪,可再見他傻頭傻腦的四處張望,又覺得丟臉,她手裏空了,就搶著拿過了小鮮的那口小行李包,把侄女往手上一挎不無得意地介紹著。

“小鮮?啊,個頭可真不錯。”豐興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又吃了卓楓一記白眼,他只得嘿嘿傻笑著,將那兩個還沒冷透的漢堡送了上去。

“小鮮,這個呆頭鵝就是你的姑丈,我當初也不知中了哪門子邪,就看上了他,”卓楓口是心非地說著,只是臉上和眼裏滿含著的情意,洩露她的真實心聲,說起她和豐興的婚姻,倒有一大半的關系是因為小鮮促成的,卓楓打算等小鮮長大了,找個機會和小鮮說說,畢竟她現在才只有十歲。

出了機場後,外邊的出租車已經被搶攔一空了,幸好豐興開了他那輛小奧拓過來。他讓卓楓她們在外頭等著,扛著那個滿載著葛村村民熱情的登山包,進去開車了。

出租車都開空了,機場外也沒幾個人了。可是豐興還是沒出來,他拿駕照才半年,車屁股上的那張“我是新手”的提示,還沒撕掉呢,卓楓有些不放心,就帶著小鮮去停車場找人了。

一圈找下來,才在機場的最裏看見了豐興。果然是出事了,豐收興被一個胡言亂語的中年貴婦攔著,兩人的身旁還著個個頭和小鮮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帶著副厚鏡框眼鏡。

“會不會開車啊,車頭都被你撞壞了,”那個中年貴婦拎著個LV的包包,衣著入時,樣子也頗美貌,就是嘴裏帶著酒氣,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看著不個省油的。

女人兩手叉腰,嘴皮子不停地一張一合,酸的辣的話,連番費了出來。

她的聲音越高,她身旁的女孩子就越低下頭去,女孩子作勢想去拉她母親,眼珠子四處滴流著,鼻尖都急出了汗來。

卓楓繞到車後看了下,豐興的那輛奧拓車尾被撞得凹了進去,左邊的車燈都已經被撞歪了。

緊挨著車的,是一輛紅色的寶馬,車牌號是彪悍的3333。凡是北京老資歷的司機都知道,見了這樣四連號的車,繞道跑就是了,絕不能擦著碰著了。開這類車的人非富即貴,一般的平頭百姓哪裏招惹的起。擦了車賠錢不說,坐在了裏頭的人要是傷著了,可就是棘手了。

“媽,”少女似乎有話要說。

“別插話,大人的事,小孩邊上去,”中年貴婦見豐興不說話,睨著那輛奧拓,盡量穩住腳,“我的車保險杠刮花了,噴一次漆兩百,錢拿來,人走開。”

卓楓是個及其護短的人,她家的那輛小奧拓平時她都嫌棄,可今天見了老公被這麽個酒氣熏天的瘋女人數落,眼裏“嗖嗖”出了兩簇火苗,狠生就要戳破貴婦的那張保養得當的臉。

“你個老娘客怎麽說話的?別以為比我們大了二十三十還是四十歲,就好倚老賣老,欺負我們夫妻倆。你腳上穿著高跟鞋,誰知道是不是你把剎車當成油門踩,你讓交警來評評理啊,沒準就是你的車吃屁股了。刮花保險杠?用口水擦擦不就得了。你看看我們的車,車屁股都凹進去了,有見過沒屁股的車嗎?我們的車又不是你們有錢人的胸和屁股,花了萬把塊錢就能前凸後翹。”卓楓的一連串話,猶如滔滔江水,一氣呵成,罵人不帶臟話,卻吧中年貴婦損得前胸後背都找不到了。

中年貴婦氣得只差沒背過氣去,手指槍指著卓楓,眼球都凸了出來,“叫警察是吧,你們可別後悔,誰說我穿高跟鞋了,你們哪知眼看到了。”也許是被卓楓逼急了,中年婦人把腳上的高跟鞋全都剝了下來,往了寶馬的車窗裏一丟,光腳還怕穿鞋的不成。

見過無賴的還沒見過這麽無賴的,卓楓也來勁了,“老公,把錢收回去。”

豐興那兩百塊錢已經蠢蠢欲動,就縮在了褲袋口了,被老婆這麽一罵,錢又乖乖回去了。

“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我還怕了你們不成。學柔,打電話給袁叔叔,我就不信邪了,”中年貴婦光著腳踩在了停車場的水泥地上,底氣十足。

“媽,別鬧了,這事...就算了吧,”戴著眼鏡的女孩子說話很局促,她匆匆瞥了卓楓夫妻兩眼,腳下的白色球鞋往後縮了縮。這個小動作恰好被小鮮註意到了。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那麽小孩的事,小孩總能管吧。小鮮盯著眼鏡女孩看個不停,眼睛不停地在寶馬車和小奧拓中間脧來脧去。她發現,自個兒每看一眼,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子都會咬一下嘴唇。

“最好叫交警過來,光腳也是不能開車的。老公機場停車場一定有監控,我們去監控室調錄像。”卓楓聽豐興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講了講,說是他坐進車裏沒多久,反光鏡還沒看幾眼,就聽到車屁股上嘩啦一聲,緊急剎車停下來時,車就已經撞在了一起,具體車後是怎麽回事,他也不明白了。

中年貴婦聽了話後,晃了晃腦,想思路清晰些。

“姑,我們還是叫警察過來吧。我聽說警察會把那些撒謊的人全都抓起來,”小鮮瞄了瞄眼鏡女孩的神情,女孩子扯了扯她的母親,用了常人難以聽見的聲音嘀咕著:“媽,別再吵了,要是警察來了發現我無證駕駛,鬧到學校裏就麻煩了。”

那位母親看著酒醉,可是似乎很顧忌她的女兒,被拉扯了幾下後,稍稍收斂了下情緒。

“哦,我全都聽到了,剛才車是她開的,而且她還是個學生,”小鮮搶著她的話,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女學生猛地擡起了頭來,躲在了眼鏡後的那雙眼眸看著無比的犀利。

9 新家

事情的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小鮮看破了開車的是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子後,卓楓看準了苗頭,連聲嚷嚷著要把事情鬧大,鬧到媒體,還說要告到女孩子的學校裏去。

之前還底氣十足的中年貴婦,一聽說要鬧到媒體,酒倒是醒了一些。中年貴婦腦子一清醒,琢磨著也想起了剛才是怎麽回事,埋怨著瞪了女兒一眼。

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子看著悶不吭聲,一聽說要鬧到學校裏,又低下了頭來,很好地掩飾了眼裏一閃而過的那抹犀利。

“哦,原來當媽的是酒醉發酒瘋,做女兒的是未成年開車,上梁不正下梁歪,”卓楓陰陽怪氣著,這些做家長的未免太不負責任了,還考不考慮廣大良善市民的身家財產了。

最後還是中年貴婦綠著張臉,硬是不肯道歉,拿出了兩千塊錢,才算了了事。卓楓倒也不介意,一聲“對不起”值多少錢,錢到手了,讓小奧拓的屁股翹回去才是正事。

“小鮮啊,看不出你還挺聰明的,剛我還沒想到是那小姑娘開得車呢,”北京的外三環路上多了一輛凹著屁股的小奧拓。

“那還用說,她可是流著我們卓家的血的,哪像你,被人撞了還不知道是誰開得車。”卓楓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啃著漢堡。還不忘數落上幾句。

“嘿嘿,我又沒撞過車,見了那架勢,人都已經懵了,哪還留意到是誰坐在駕駛座上,下次就知道了,”豐興不好意思著,話一出口,又說錯了。卓楓包裏還塞著那兩千塊錢。本來心裏正樂呵著,聽了老公的話後。止不住叫苦連天,她那麽機靈的人,咋就嫁了這麽一個男人。

為了防止被氣得吐血,卓楓問起了小鮮,她是怎麽留意到那個戴眼鏡的小女孩。吵架過程中,中年貴婦都是絕對的引人註目,一般的人哪會去留意一個不起眼的書呆子似的小女孩。

“兩個疑點,一個是那對母女的站位。小姑娘是站在了左邊。臨近車門,中年婦女是站在了右邊的。姑父出了事故,下車後也是站在了左邊的。再加上你們吵架時。戴眼鏡的女孩好幾次都用很愧疚的眼神看著你們,所以就懷疑是那個小女孩開得車。”小鮮可沒把話說全,她還是第一次和姑父見面,還是得留個好印象。她九歲那年的秋天,看到了村口停著輛拖拉機,也爬上去過了把癮,估計每個小孩看了會動會跑的車,都會有想試試的沖動。

“小鮮這麽一說還真是。楓子啊,你別說,你這小侄女分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的,可真不像是個小學生,”楓子是豐興對卓楓的愛稱。不看個頭,就聽說話談吐,豐興還真不敢猜小鮮今年還是個小學生。

“說起這個,咱明個請阿亮一家兩口子吃飯,有件事我要麻煩他,小鮮的學習成績挺不錯的,我想替她找個初中,就不用浪費時間在小學功課上了,”卓楓來時聽小鮮說要讀初中,心裏還存了幾分疑問,看過了小鮮今晚的表現後,也覺得把她放在了一群小學生裏太浪費了些。

“初中?會不會太難了些,而且我們家附近也沒有啥好的初中,要不先去讀五年級,等到小升初了再好好選學校。”豐興覺得北京的教育環境是一個普通的小山村不能相媲美的。而且卓楓也說了,小鮮連正兒八經的學校都沒去過,教她的只有個大和尚和她外公,這怎麽行,小孩子的基礎是一定要打好的。

“怎麽會沒有?聖心中學,你給忘記了?”卓楓可是親眼見過小鮮聽著英語新聞,將裏面的大概意思都講解得一清二楚的,北京的學校怎麽了,不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老師教的麽,不打這麽歧視外地人的。卓楓想起她大四還沒考公務員那年,去不少企業找工作,都以不是北京戶口的名義拒絕了。她這麽個小鎮上的小學初中高中出身的北漂,還不也是讓她考中了公務員,雖說最後她還是辭了那份人人稱羨的工作。

“聖心?那可是北京市的重點中學,每年都有成萬上千的學生往裏面擠,小鮮連小升初的考試都沒參加,不大好說吧,再說了,學校是有區域管轄的。”豐興也不想潑妻子冷水,他也知道卓楓是把小鮮當親閨女養了,可重點中學的競爭壓力大,進去也不那麽容易,他們倆都是平頭百姓,和一幫官商的子女競爭,也不大實際。

“戶口不是問題,我看過了,小鮮的戶口是朝陽區的,算起管轄來,屬於聖心小學的管轄範圍之內。我以前單位有個同事,她女兒生病錯過了小升初考試,最後也被錄取了,說是聖心小學每年暑期都會招收一批特長生。”卓楓說得就跟板釘板似的,好像小鮮去了就能考上似的。

“這樣啊,小鮮你會啥特長?唱歌?跳舞?詩歌朗誦?或者是跑步?游泳?手風琴?”豐興已經把車開到了自己商品房的樓下。

“都不會,我在寺廟裏不用學這些。不過我會簡單的制銀,我也可以幫善因師父抄佛經,他都誇我字寫得好。我也能吹口哨,冶子教的。再不成我還能幫忙帶孩子,桃枝可聽我的話了。”小鮮很想上初中,可以的話她真想一氣往上讀,因為她聽說北京的和她真實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讀啥高中大學去了。

豐興瞄了妻子一眼,再接再厲地問道:“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別的嗎?”這些“特長”未免也太個性了,勉勉強強那個什麽制銀算是個特長。可總不能掄著個錘子,在了聖心中學的老師面前錘打吧?

“不用問了,換做你是小鮮,會這些就不錯了。”卓楓摟住了小鮮的肩膀,激動著,她真不知道小鮮在村裏還要做這麽多事,這孩子,太太懂事了。

“姑,別摟那麽緊。我都透不過氣了。”其實小鮮想說,這些咋都不算特長呢?那城裏的孩子能幹啥?

城裏的孩子能幹啥。小鮮第二天就知道了。

到北京的第一個夜晚,小鮮躺在了被豐興提早收拾幹凈了的小房間裏,枕著柔軟無比的棉花枕頭,任是睡不著覺,這個環境有些陌生,讓小鮮的感覺就像是她剛到葛村的那個夜晚。

要想入睡,估計只能到了空間裏了,和葛村的第一個夜晚一樣。沒法子的她只好進了空間。

空間裏好歹由她眼下最認識的兩個“人”。進了空間後。小白蛟蜷在了地上。看著沒多少力氣。這條蛟說來也糾結,在小鮮決定要離開葛村後,征詢過它的意見。到底是要隨著她一起去北京還是留在白龍潭。

當時的小白蛟說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它聽說之後,把一根蛟尾搖晃的跟狗尾巴草一樣,睜著眼說瞎話:“小主人到哪,我就到哪,絕無二心。”其實它隱含的意思小鮮也懂,就是“空間”到哪,它就到哪。

小白蛟可聰明了,它寧可忍上個幾十年甚至百年,到時候要是小鮮翹辮子了,留下個無主空間,它就可以搖身一變,將無主空間占為己有。

現在離了葛村,它就苦巴巴地說“沒有水的蛟,那就不是蛟。”

小鮮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沒有水的餃,可以做蒸煮炒炸的各色花餃,樣式多了去了。你要真嫌沒水,我去衛生間放一臉盆水給你泡著。”

小白蛟無比哀怨著控訴著說小鮮在侮辱它。

至於甘蔗苗就配合多了,毫無意見。小鮮強烈相信它要是人,絕對是屬於“只要有奶就是媽”的那一型。

和空間裏的這兩“活寶”吵吵嚷嚷了一通後,小鮮覺得舒坦多了,大字攤開,躺在了空間的闊土上。

和空間裏的寬敞相比,卓楓夫妻倆的愛的安樂窩的確算不上寬敞。

卓楓的家位於朝陽區的一個九十年代初修建的老式小區裏,住在六號樓第四層的B單元。

整套房子前後也就七十五平方。塞進一個主臥和客臥後,其他的空間被劃分成了廚房、客廳、衛生間後,局促的很。

在山裏野著習慣了小鮮,一進門就有些不適用。在閑聊了下回來路上的趣事後,姑侄倆就分頭回房睡覺去了。

“北京的星星比葛村的星星要少很多,”小鮮看著空間裏的模擬星空,嘆了口氣,眼皮開始打架,終於熬不住了,睡了過去。

到北京的第一個白天,等待小鮮的是一頓地道北京風味的早餐,炸得噴香的燒餅裹油條,一碗灑了蔥花,蝦皮,紫菜的鹹豆漿,全都是熱騰出鍋的北方早點。

一頓早餐就讓小鮮發現了南北地區之間的差別,最先的差別就是體現在吃上面,分量足,要不是小鮮本身的食量本來就異於常人,她還真是要被撐壞了。

豆漿是豐興一大早用暖水瓶從留上早餐店打上來的,燒餅裏裹著的油條,熱騰噴香。看得出,她這個姑丈啥都挺好,尤其是脾氣更是好,平日子在家過日子,一定沒少吃卓楓的絆子。

剛來北京的那陣寂寞,就在卓楓時不時地挑刺中淡去了些。

“北京啥都好,就是交通不大好,姑先陪你商場買幾件衣服,下午再去聖心中學看看,”吃完了飯後,豐興去上班了。

“姑,我自己出錢買,”小鮮知道卓楓辭職後,全靠豐興一個人養家,還要還房貸,他們家的境況並不好。

“傻丫頭,哪有和長輩出去,還讓你掏錢的,”卓楓興致勃勃地挎著小鮮出了門。

10 第444號特長生

臨近開學,百貨裏的夏末打折進行的很火熱,好在今天不是周末,商場的客人也就是些帶著孩子買衣服的家庭主婦。像卓楓這麽個年齡,帶著個看著十五六歲的侄女來買衣服的倒真不多。

卓楓個頭高,有一米七出頭,以前有些衣服相穿可惜年齡過了,現在多了個花樣年紀的小侄女,立馬就有了把小鮮當布娃娃來打扮的心。她以前是校模特隊的,眼光很不錯。

“牛仔百褶裙,配上雪紡的短袖白襯衫,看上去即學生氣又秀氣。還有這條背帶短褲,初中生都愛穿,再買幾件秋天穿得外套,”卓楓挑起衣服來,毫不手軟,才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她就替小鮮買了五大袋衣服和褲子。

“還有鞋子。對了還得買書包文具,我們逛完一樓再去四樓的體育用品專櫃看看,現在的孩子都喜歡用耐克阿迪達斯的書包。”小鮮應著聲,心裏很感動,其實剛才挑衣服時,姑姑也看中了好幾件衣服,可卓楓都沒舍得買。她們姑侄倆都有一個特點,體型苗條,皮膚白,長腿大眼睛,帶了幾分南方的秀氣,又有幾分北方的高挑,走在一起,還真是大小兩模特,專櫃裏的衣服隨便往身上一套都挺好看。

兩人手裏的衣服已經買了近兩千塊錢了,小鮮很想把空間裏的錢拿出來,可平白無故出了那麽多錢,又怎麽和卓楓解釋呢。

昨晚坐在車上時,小鮮就想起了外公臨走前給她的東西。那份黨章她沒多留意,至於那份紅皮存折她也沒多看。就交給了卓楓夫妻倆。

只是卓楓當即就將存折還給她了,並交她好好收著。

卓楓沒有收那本存折原因,她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地說道:“那是別人的錢,我不想用不明不白的錢。小鮮,做人要清清白白的,該收下的,咱就收下,不該拿的。一分也拿不得。”

諸時軍當廠長當官的那幾年裏,倒地貪汙了多少錢。具體的數目沒人知道,那個存折上有多少錢,卓楓也不想去了解,她只是想靠著自己倆夫妻的能力,把小鮮養大,好好做人,讓她不要再步哥嫂的後塵。

“姑,我看衣服也夠了。鞋子的話。就買一雙好了,我穿鞋很省,一年都穿不了一雙。要不還是去剛開始看得的匡威專櫃裏,買一雙板鞋吧。”小鮮腳下正試著一雙耐克的白色運動鞋,看看價格,居然要599,也太貴了。都頂普通工人小半個月的工資了。

“腳上的挺好的,剛才的板鞋你喜歡?那就一起買下吧。小鮮啊,你今年十歲,從你六歲開始,姑就沒給你買過生日禮物,這次就當一次性把四年的生日禮物全都補齊。”小鮮是五月份生的,今年的生日已經過了,卓楓手上還些錢,她的老家在溫州,家境還是不錯的,出嫁那會,爸媽給的買房錢豐興怎麽也不肯收,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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